自相殘殺------台灣人的悲哀宿命

自相殘殺------台灣人的悲哀宿命 

作者 ： 半線

回顧歷史，那一個政權進入臺灣，本土臺灣人有誰被尊重過，可以說斑斑血淚。明鄭、滿清、日治、流亡政權，本土台灣人年年被剿撫，由近山趕入深山或幾近滅種；而最先被「懲罰撫教」的西部廣大平原「平埔族」，明鄭、滿清、流亡政權各階段皆施以「愚民滅族化教育」，以漢化賜姓、認同官方族譜，作減輕苛捐手段，達到對平埔族的滅族奴化目的。如今許多平埔後裔，認「侵略者」作父，拒認平埔「祖先」，甚至嘲笑勇於面對自身血統的本土台灣人是原住民。

一般人習於將台灣定位為所謂 的「墾殖國」(settlers' state)，也就是由「墾殖者」(settler) 建立的國家；相較起來，一般的「移民」(immigrant)多半只求「寄居社會」(host society) 的接受，而墾殖者則要在新天地有自己的國度，要切斷與「祖國」 (home country) 的政治從屬關係、以及文化臍帶關係而 (Hartz, 1971)。不過，台灣與諸如美國、加拿大、澳洲、或紐西蘭等墾殖國稍有不同，還要不時面對外來征服者入侵的威脅。

在這樣的架構下（圖1），台 灣的土著的原住民族必須三面作戰 ：同時要面對漢人移民、外來政權、以及虎視眈眈的漢人祖國。不管荷蘭、西班牙、明鄭、滿清、日本、還是中國（中華民國、或中華人民共和國），在原住民族的眼光中，不是入侵的帝國主義者 (imperialist)、或是殖民政府(colonialist government)、就是外來政權 (alienregime)。在殖民統治之下，原住民充其量是帝國主義在擴充版圖之際，必須加以征討 (conquest)、綏靖(pacification)、治理 (rule) 的障礙。特別是從開發的眼光來看，原住民被墾殖者視為開發過程中威脅生命財產的「番害」，是需要處理的「問題」，「理蕃」成為重大的統治政策。(註1)

荷人據台的第四任行政長官普特曼斯，首創以最先臣服的新港社人去攻擊其他番社，若不去攻擊則犯了「不馴服罪」，一律處死，利用新港社的青壯年為荷蘭人賣命，普特曼斯稱之為「血稅」。本土台灣原住民除了付出每人每年一張鹿皮的「人頭稅」外，尚支付此種「血稅」。

依血稅之原則，一六三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，普特曼斯率新港社及附近部落住民四、五百名，進攻大員東南十二荷里的Taccorejangh。次年一月八日，普特曼斯再度帶領新港社人出征蕭壠社。原住民交出酋長及其首腦七人，假新港人之手殺之。郭懷一事件發生後，荷人也是召集新港社、蕭壟社、麻豆社、大目降社、目加溜灣社的西拉雅族戰士來搜索逃匿郭軍，另外派鳳山八社的馬卡道族人在岡山附近備戰，方順利平定。這是本土台灣人被外族利用，殘害本土台灣人的開端，而且竟如魔咒般世代糾纏著。

鄭氏集團治理平埔族，態度與方法都比荷蘭人嚴苛強烈，例如鎮壓大肚、沙轆、竹塹、新港等平埔族社群，手段均十分兇狠，其中以沙轆社之役最為慘烈。沙轆社遭鄭軍屠殺幾近滅族，連小孩都不放過，全族數百人，僅存活六人，潛往海口藏匿。其中巴宰族岸裡社群協助劉國軒征檄大肚番王，也是與荷人「以蕃制蕃」手法如出一轍。

台灣在滿清二百一十三年的統治史中，農民革命疊起。有史可稽的民變案件高達一百三十八件之多，當時的諺語「三年一 小反，五年一大反」。「反清」的原因很多，若了解台灣歷史，就知道是「官逼民反」，「官激民變」。這些革命事件，不管大小，結果常遭受到大規模無情的殺戮，尤其是在革命之後，滿清絕不放過一個。

反清事件一再發生，但終歸失敗的原因，就是滿清善於分化，從族群分化、籍貫分化、職業分化、村落分化、姓氏分化、、，無所不用其極，「泉人倡亂，則漳屬起而攻泉；漳人倡亂，則泉屬起而拒漳；粵之於泉漳也，亦然。」（林豪，《東瀛紀事》卷上）朱一貴起事時，原本閩、客籍人民齊響應，後來卻演變成閩客械鬥，南部客家人轉而協助清軍作戰；林爽文之役時，以漳籍人為抗清主體，結果泉籍人反成為清政府的「義民」；陳周全抗清時（1795年），反抗軍主要是泉州籍，而漳州籍則協助清軍鎮壓。滿清政府利用台灣這種閩客漳泉的族群對立，加以分化反抗勢力，大大削弱了人民反抗鬥爭的力量。戴潮春事件最後也是因泉州人投清而失敗，現存的「義民廟」供奉的，就是當年英勇參予屠殺台灣人的「忠清義民」台灣人。

大甲西社抗清事件中，清軍也是利用岸裡社「以番制番」，翌年被鎮壓下來，各族人陸續逃離原居地，遷往埔里（南投縣北部）一帶，大肚王國亦終告瓦解。

台灣割給日本時，心在「祖國」台灣的士紳、官員立「民主」旗號（國號永清），表明對「宗主國」的效忠。當大勢已去時，「民主」官員個個開溜，民主軍隊竟然對台灣人搶家劫舍，成為亂源！

日本理蕃當局乃以「以番制番」之方式，於1920年及1929年要求莫那·魯道率眾參與對其他番社的討伐行動以示忠順(即「薩拉矛事件」、薩拉矛社）與「青山事件」)，薩拉矛事件時莫那·魯道曾遭非敵對勢力的白狗社蕃丁的狙擊，莫那·魯道相信這是受到當時的駐白狗社巡查佐塚愛佑的指使。

霧社事件，日人利用「以番制番」的策略，以提供賞金和槍枝彈藥為條件，利用週邊原本即因爭奪獵場、既有糾紛而與起義各社存有嫌隙之道澤、土魯閣、萬大、馬力巴、白狗諸族群，組成「味方蕃」襲擊隊，協助日人作戰。

　　荷蘭、西班牙、日本等外來政權統治台灣，靠的不是「戒嚴」，而是充分理解地方勢力的恩恩怨怨。

　　「400」年來，統治台灣的「外來」政權，除了上述國家以外，大都來自台灣人的原鄉：顏思齊、鄭成功、滿清、中華民國流亡政府，前後超過300年！而 且，鄭成功家族統治東都，帶領滿清軍隊攻打澎湖、台灣的是鄭成功的昔日大將－施琅，並寫出「恭陳台灣棄留疏」，確立滿清212年統治台灣。日本統治末期， 回「祖國」寫出「收復台灣對於中國的重要性」，要求國府「收復台灣」的也是讀漢冊的台灣士紳。

　　西拉雅的新港社和麻豆社的恩怨，鞏固了荷蘭的統治。

巴宰族岸裡社群協助劉國軒征檄大肚番王、協助清朝鎮壓吞霄大甲西社等世仇，而同族的樸仔籬（噶哈巫）、阿里史則協助大甲西社等對抗清朝和外來移民族群。

清朝禁令「禁客籍移墾台灣」，卻徵召客籍「六堆義民」協助清軍鎮壓造亂之閩籍「暴民」。日本禁止「出草」，卻動員平埔族群「理番」、「獵取人頭」（殺番賞），導致平埔族群彼此割裂，例如：1903年，日本動員埔裡巴宰、噶哈巫族群動員，協助日軍興建通往東勢之理番山路，利誘族人「殺番」，信奉基督教的族人不願「殺人」，躲到山上「逃避政令」，竟遭到宣教師「禁聖餐」（因長久未參與聚會）！

　　台灣原住民為了保衛家園「互相出草－結怨」，福建、廣州沿海移民「漳、泉不合」、「閩、客怨懟」，在台灣則延續彼此對立、相互勾結，形成地方「角頭」互相「火拚」，接著「外來政權」火上加油「以番制番」，「徵召義民」維持政權。

長年以來，「台灣」從來不曾是一個「生命共同體」，沒有「自治、建國大義」、只有解不開的「地方恩怨」！台灣人民，是中國人的資源供應者，成為奴才，方有一官半職，一般人民，談不上血統、法統、道統，皆是供給高貴外來政權的「奴隸」。

　　流亡政權來台之初，先以228事件計畫性屠殺台籍菁英，接著用地方派系分化本土地方勢力，蔣經更高妙的開放黨禁，將黨外勢力誘入其後一手主導的「中華民國民主進步黨」中，激化台灣人「放尿攪沙未做堆」的角頭性格，讓台灣人深陷「藍綠對決」泥濘之中不能自拔。

而「中華民國」這一塊已被「中國人唾棄」、「聨合國註消」的招牌，就這樣在愚蠢的台灣人盡心擦拭下，閃亮的掛在「台灣人」的門楣上。

　　海盜、荷蘭、西班牙、鄭家軍、滿清、日本、中華民國統治台灣，都把台灣和「祖國歷史」相連：顏海盜、鄭成功把台灣和「唐山」相連、清朝把台灣當清史的「地方誌」、日本把台灣歷史連結到天照大神「皇紀2600年」、中華民國又把台灣連結到堯、舜、禹、湯….。(註2)

而真正土生土長的本土台灣原住民？平埔嬤？以及稍晚在中原帝制壓迫下「流亡台灣」 的海盜、羅漢腳？他們的歷史呢？

　　日本治台，導致台灣人隨日軍「攻打中華民國」。而「中華民國在台灣」，竟讓台灣人由「戰敗的日本人」變身成「戰勝的中國人」，而且憑空得了「五千年」悠久歷史！這是台灣人的病史？還是台灣人的一則笑話？

註1: 原住民族的歷史重建 施正鋒 2002/2/10

註2: 台灣的故事　　賴貫一